乔布斯不是政客,离世界首富也还远,但他逝世的消息在几个小时内占据世界各大媒体的头条。作为一个“果粉”,我的理解是,电子产品这些年来在速度和容量这些技术指标上的发展过于迅速,没有太多人真正从外观设计和使用体验这些角度对它们进行完善,而苹果公司找到这个切入点,做到了设计和功能的完美结合,将冷冰冰的电子产品做成了充满着创造力和灵感的艺术品—— 就像当季时装和用来打榜的新摇滚乐一样,引领潮流。现在,我们告别了一位IT界少有的天才艺术家,这才是这个世界失去的最宝贵财富。
高尔夫球场这个行业,艺术家很少,可用的“硬件”也不多。用通俗的话说,一块好地不一定能成就一座好球场(资金、设计师等因素缺一不可),但所有的好球场都无一例外坐拥一块宝地。业内普遍的共识是,在一个高尔夫球场建造过程中,选地如何可以决定球场60%的成败,设计师能起的作用大概只在两成左右。
这也很容易解释,近几十年的球场设计师有前人的经验可借鉴、有更丰富的草种选择、施工工艺和养护技术更高,还有大型推土机帮忙移土方,为何成就的优秀作品反而越来越少?地。一百多年前的老汤姆· 莫里斯和阿利斯特· 麦肯兹在成百上千片好地里挑挑拣拣,最终才有了皇家邓恩郡、柏树点或者是奥古斯塔。而随着近几十年来环境保护意识的加强和法规的限制,当代球场设计师在重要的选地环节已经先输一着。
比如我们的近邻日本。它是个岛国,但真正盖在海边的球场非常少。日本的沿海地区都早在几百年前基本被开发完毕,加上法律的限制,早就找不到适合于开发高尔夫球场的大型地块。9月份,我到日本体验了广野(Hirono)、川奈(Kawana)和东京高尔夫俱乐部(Tokyo Golf Club),它们是日本前三,也是世界百佳里仅有的三个日本球场。这三个球场全部建成于二战前,其中广野和川奈同时始建于1936年,出自同一个设计师阿利森(C.H Allison)之手。阿利森曾是麦肯兹的合作伙伴,他当时到日本待了大约3个月,设计了4个球场,但另两个都在二战期间被征收,后人无缘得见。二战对日本高尔夫的破坏也是巨大的—— 战前日本一共有80多座球场,到战后只剩下不到40座,这些幸存下来的球场大都成为了今天的精品。
日本在二战后的高尔夫发展始于1957年,当年日本队在本土捧得加拿大杯(如今的高尔夫世界杯)。而到1970至1980年代,在日元升值、经济过热和房地产泡沫的驱动下,日本的高尔夫球场数量在十年内从数百座迅猛增加到2000座以上。(是不是和今天的中国很相像?)这次我结识了日本高尔夫球场业界的第一权威、已经打遍世界上所有著名球场的西岛雅(Masa Nishijima)。这位老兄说起这一点时很沮丧,“回头看看,泡沫年代盖出来的这些球场,没有一个是拿得出手的。我参与了英国GolfWorld杂志的亚洲50佳球场评选,最终发现日本入选其中的只有8座,你们中国有15座。要知道,我们的高尔夫球场数目是你们的四五倍。”
在泡沫年代,日本有关土地的法规已很完善,很多球场只能建在内陆的荒地或崎岖的山间,加上投资者为了追求速度和眼前的利益造成选地上的草率甚至失败。同时这些球场大多起用视野不够宽广的日本设计师,在果岭建造和草种选择上都过于守旧。当年阿利森设计川奈球场时,本来果岭选择的是本特草。但投资方看到东京高尔夫俱乐部本特草养护失败,就听信日本“专家团”的建议更改了果岭设计,削平果岭的表面,改用高丽草,这种简单的设计也沿用至今。
在追求速度的泡沫年代,高丽草得到很多日本设计师的青睐。但高丽草并不能做出高质量果岭的草种,因为它的草纹太重,用在坡度和起伏大的果岭上更是勉为其难。很多日本球场甚至因为高丽草果岭质量不高,就草率地用本特草在旁边再造一个果岭换着打,这让球场的整体美感和高尔夫运动的本质—— 连续性与策略性荡然无存。
从地缘文化相近程度和发展历程看,日本的教训更值得中国借鉴。两个国家都是地少人多,经济发展也在走同样的路子。然而我们今天已经幸运得多。中国气候和地形变化更多,仍有很多适合建造好球场的荒地,也早早请来了高水平的国外设计师。西岛雅也承认,在高尔夫球场的整体质量上,中国已经超越日本。而在未来三五年,中国还将涌现一批高品质球场。“中国将来一定可以成为亚洲最主要的高尔夫旅游目的地。”
而从投资者的角度来说,前景仍然不错,只是你要怎么做。一句话,旅游者往往只会青睐那几个最优秀的球场。
摘自《高尔夫大师》